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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詹姆斯·哈默先生近期举行的大型画展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。

    70岁的哈默先生已默默地绘画达50多个年头了。直到那次画展之前，他仅仅举行过几次小型展览。这使他小有名气。但是突然间人人都在谈论他。人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。人们说他是“当代杰出的画家”。但就他自己而言，他却摇头自问为什么人们不让他独自清静地生活。他说他没有时间去应付那些记者。但是，当然所有的报纸和杂志都想采访他。而他却不喜欢出名。

    然而，他的朋友们说实际上他是挺可爱的，只是外表看起来有点怪。他们解释说有时他有点腼腆，沉默寡言；而有时却判若两人。他的脾气让人猜不透。正因为如此，当一位年轻的女记者被派到他那深藏在索赛克斯·道里兹的一间小屋去采访他时，感到万分紧张就不足为怪了。但这次采访比事先想象的还要糟糕。

    当她到那儿时，哈默先生正坐在一张摇摇摆摆的小桌子旁。由玩弄水罐里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画，几乎看不到他的脸。在这些画笔中间放着一瓶威士忌，他不时地往沾满油彩的杯子里倒一些酒，然且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他礼貌地笑了笑说，他当然不介意回答一些问题。他喝了些威士忌，把头侧向一边，好像为了更好地倾听提问。他看上去很严肃，一副艺术家的风度。为了给他以合适的印象，那位姑娘用郑重其事的语气问道：作为一个画家，他为社会做出了什么。她想知道他认为画家的责任是教育人们，还是给他们以娱乐。他的反应是：深藏在画笔里的眉毛惊奇地一动，接着是一阵干笑，随的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。女孩开始认为他是不是没听见，但最后哈默先生咳嗽起来打破了沉默。他慢条斯理地问道：对于这样的问题她到底是想得到怎样的回答，他又接着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必须解释其作画的意义。他又解释他只是画画，让别人去说其中的含意以及他画画的目的。

    现在轮到女孩目瞪口呆了，这不是“当代杰出画家”该说的的话，他们总是有自己的理论，她感到自己很笨，又问道，画出那些人人崇拜的杰作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简单。哈默先生只是自我厌恶地微笑一下，邀请他也喝些威士忌。又是一阵沉默。女孩想唯一能做的是再问他些问题。于是她问他为什么当一名画家。这次哈默先生反应很快，但却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了她。他问他怎样谋生。接着他又继续说道，画画和采煤一样：是一件填补从出生到死亡之间的时空的工作。他碰巧做得不错。他故意朝屋角吐了一口唾液。

    这次采访似乎已进入歧途。为寻找一个轻松的话题，女孩问他关于她听说的他定期去伦敦的事。她想知道他喜欢在那儿做什么，例如，他是否喜欢去画廊或展览会。他身体猛地一缩，回答说，不，他从未去过那些地方。并轻蔑地问道：她认为参观这些地方的目的将是什么，他又解释说他去伦敦是看朋友，为了回答另一个问题，他又补充说，当然他们中有些艺术家，有些不是；有的是男人。有些是女人。就像他们通常喜欢谈论的一样，没什么特殊意义。当问及他们谈论内容时，哈默先生似乎努力想了一分钟。才说，他们什么都说：天气，别人，食物等……突然他兴高采烈起来，身体向前倾着，充满信任地问她是否喜欢食物，在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，又继续说他所喜欢的食物是鱼，最喜欢章鱼。他可以教她一手绝妙的做章鱼的烹饪法。他又要问她是否知道在伦敦哪儿能买到新鲜的章鱼，这时女孩打断了他的话。

    “你喜欢被采访吗？哈默先生？”她问道。他急忙把关转向她，两眼闪闪发光。

    “你喜欢吗？”他问，并开始轻轻自顾自地笑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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